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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亭夜雨(去武夷四十里)1179年9月 南宋 · 陆游
七言绝句 押真韵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武夷山市
未到名山梦已新,千峰拔地玉嶙峋。
黄亭一夜风吹雨,似为游人洗俗尘。
按:又作宋朝陆游作,收入全宋诗卷二一六四
幔亭:幔亭峰,源于幔亭宴。相传秦皇二年(公元前220年八月十五日,皇太姥,武夷君和魏王子骞等仙人大宴乡民于幔亭峰。当晚月朗星稀,在峰巅化彩霞为幔,设幔亭二百多间,宴请乡民二千余人。宴罢,乡人一到山下,彩云回合,狂风四起,卷走虹桥。回顾山顶,竟寂无一物,只有丹崖翠壁依然如故。“幔亭”由此而称。
道情十首 其十 清 · 郑燮
 押词韵第七部
拨琵琶,续续弹,唤庸愚,警懦顽,四条弦上多哀怨。
黄沙白草无人迹,古戍寒云乱鸟还。
虞罗惯打孤飞雁,收拾起、渔樵事业,任从他、风雪关山
【注释】: 郑板桥作《道情》之时,还是一文不名的穷秀才。创作时间一说在雍正三年(1725)“予落拓京师,不得志而归,因作《道情》十首以遣兴”(据裴景福藏《道情》卷跋语);而传世的《板桥集》中说作于雍正七年(1729)。这两种说法都出自郑板桥本人,孰是孰非,已不可知了。板桥本人对这《道情》是颇为珍视的,一生中多次书赠友人,告诫他们“异日为国之柱石,勿忘寒士家风”(裴本跋语)。
风流家世元和老,旧曲翻新调。扯碎状元袍,脱却乌纱帽,俺唱这道情儿,归山去了。
〔跋语〕是曲作于雍正七年,屡抹屡更,至乾隆八年,乃付诸梓。刻者司徒文膏也。
马文毅公汇草辩疑书后 清 · 严遂成
 押词韵第十七部 出处:海珊诗钞卷第七
入狱集少陵,手书诗二百。
从容赴柴市,千秋吊信国文山在狱中曾集杜诗二百首。)
马公旷代起,蒙难究心画。
疑辩信乃坚,守臣当死职。
引脰绝粒时,荟萃十二册。
异同析秋毫,一字一笺释。
侍姬亦妩媚,楷法泪痕积。
阖门无吹火,燐青鬼其宅。
遗书谁护持,装池述祖德。
幽囚缅四载,展卷我心恻。
此笔如卓笏,生击朱泚贼。
此墨尚流血,湿溅嵇绍轼。
同时范忠贞,淋漓炭画壁。
闽粤遥相望,对勒平原石。
按:公讳镇雄巡抚广西,值逆吴之乱,被羁四年,屡祈死不获。汇晋、唐人草书为十二部,辩晰甚覈,其标题真书,则姬人顾氏笔。后卒遇祸,从死甚众,及旅榇归,无一物,唯此书在焉。公孙日炳守金华时,属余题词,久之未有以应,今补是作,而太守下世,冥冥之中负此诺责矣。己巳中秋朔,自记。
锁阳台 裴伯谦丈属题所藏吴汉槎《鸡塞填词图》卷子 清末至现当代 · 陈方恪
 押麻韵
塞北春空,江南魂断,独馀芳草闲花。
故园归讯,燕子已无家。
漫道东阳损,旧题有、椒壁笼纱。
还来伴、春灯天末,深屋杏花斜。

堪嗟。
王孙头白,往事风流,恁尊前重对,付与琵琶。
莫向青山擪笛,怕明月、不返轩车。
谁怜取、梅仙赋后,清梦冷胡沙。
(注:见陈方恪遗稿《鸾陂词》《殢香馆词草(甲)》。裴伯谦裴景福一八六五-一九三七),字伯谦睫庵别署西域戍卒,室名壮陶阁、吟云轩,安徽霍丘人光绪十二年进士,精鉴藏,为陈三立友。)
惠泉(此仲弟少时游惠泉,初学诗作也。拣得原稿,因附存之。兄景福注。) 清 · 裴景绶
七言律诗 押歌韵 出处:梦痕集一卷
几时春到二泉波,触旧论新入棹歌。
窃喜开尊逢北海,何当买宅傍东坡
轮蹄积岁风情减,丝竹中年感慨多。
谢傅山居蓄霖雨,玉颜心苦为谁酡。
按:仲弟深于经学,喜研究汉注。偶入诗文,精确出人意表。今日鹤楼为余诵题阜阳刘氏两节妇祠联云:「汝颍水双清,双柳亭边双节孝;邶鄘风两变,两柏舟上两英皇。」可谓工妙。弟存时并未示余,可见遗作多矣。余宰潮阳,有海门郑氏一门三节妇求赠额旌之。幕友代拟数四,都不惬意。余曰:「即用『一门三节』可乎?」弟曰:「此东坡『竹轩』、渔洋丞相祠堂』例也。」代余书之。一、三字在门、节之间,结构极善。仲言「米老书『太一之殿』『天庆之观』,疏密相称,即用其意」。辛酉六月,记于耕善庄。
予每读仲诗,苦心覃思,声情激楚,有子约子浚难为兄也。兄福识。
仲弟五十后,喜与余谈诗。兴至每有所作,都不存稿。今检其遗笔,虽篇什无多,而首首皆带奇气壮彩。附刻《睫闇集》后,亦足见吾弟怀抱一斑也。乙丑四月八日兄福病起命迪孙代写。
潮州荔枝词百首(录二十首) 其二十 清 · 谢锡勋
七言绝句 押先韵 出处:潮州荔枝词百首
画得虬珠颗颗圆,浑如舍利佛头前。
庄严色相能训象,异彩光明放大千。
按:美香公司荔枝标,系澄海画工李鹍所绘。鹍盖亡友卢鹤汀弟子也。初由香港南清日报馆印刷,不甚精美。嗣寄伟儿,向日本东京并木活版所印之。五光十色,灿然夺目。用界线分作三栏,中画像嚜。左画折荔枝子数颗,旁缀乌叶,簇簇生新。右叙荔枝出典及其功用。宋珏荔枝谱序》:“荔枝于果,仙也,佛也,实无一物得拟者。”(《潮州诗萃》乙编卷)
汉口竹枝词 其一百四 杂记 清 · 叶调元
 押词韵第二部 出处:汉口竹枝词卷五
芝麻馓子叫凄凉,巷口鸣锣卖小糖。
水饺汤圆猪血担,夜深还有满街梆。
按:夜来食物,不止于此,特举数端。絓面于筋扭作Ⅹ形,以油炸枯,俗名“馓子”,古名“粔籹”、“膏糫”、“粰𥹷”、“环饼”、“寒具”,盖一物而多名。
后湖 近现代 · 宋词
七言律诗 押词韵第七部
暴雨飘风又一年,聊将余恨续残篇。
佳期每到偏多泪,旧地重游只自怜。
十载恩情如梦里,平生忧患在眉间。
伤心玄武湖,应似沈园不吹绵。
注:时在桥头干校,每两周可回南京休假两日。适逢六月六日,旧情难忘,又去后湖。烟雨濛濛,柳色凄凄,景物依旧,人事全非,有重游沈园之感。去年写《莺啼序》后,已觉情尽,不再赋此长调,徒伤怀耳!然情之一物熏神染骨,抑而难止,徘徊堤岸间,又成一首。一九七○年六月六日
东山酒楼放歌己亥稿下,清光绪二十五年秋 晚清 · 丘逢甲
 押尤韵
丈夫生当为祖豫州,渡江誓报祖国雠,中原不使群胡留。
不然当作李邺侯,翩然衣白与帝游,天家骨肉畀无尤。
胡为祗学谪仙醉,到处吟诗题酒楼。
今日何日东山陬,云阴阴兮风飕飕,山中五月如清,补禊曲水觞可流。
座中主客清且修,黄公后人今状头,裴中令新政优。
兰陵诸萧才力遒,人师我愧东家丘
儒书无能解国忧,仡仡食古心不休。
飞蓬自转落叶下,谁实作俑为车舟。
坐令机械生西欧,古制破裂不可收,天地日月驱作球。
小儒咋舌大儒叹,径欲问天穷所由,天公方醉了不酬。
万事变灭如浮沤,山川虽缺仍金瓯。
陇头飞鸟入妖梦,夜半鸣狐思火篝。
何如沉醉与天共,乞君大白为我浮。
浮之不尽群客醉,何妨呼酌车前驺。
自有此山数游者,昌黎文山皆吾俦。
彼皆身取千古去,乃畀我任今日愁。
海门西望海色幽,眼中一醉无五洲。
注:黄公后人指夏同和裴中令裔指裴景福,时为潮阳兰陵诸萧指萧伯瑶、萧永声、萧永华等。天家骨肉暗指清慈禧太后囚德宗事。
蝶恋花 其三 纪艳十首 清 · 陈维崧
 押词韵第十八部
犀蒜银钉红玉槅。
小小帘栊,不与金堂接。
斗草又慵弹阮怯,邀郎今夜抛金叶。

百子枝花香粉浥。
是桩家,好把豪犀厌。
小负红潮生两颊,绐郎博进惟榆荚(斗叶)
注:百子、枝花俱叶子名,斗叶有桩,须用一物厌之。
丙午年四月八日迪化闰月二十四日移寓陶公祠七月十八日入抚署居西厅之南屋丁未九月十四日文儿夫妇携两孙女来居东园门外别院其西北隅有稚松一株杂白杨间今年四月欲插篱补径以为游憩之所昨日已奉命放还恐不果作昔东坡惠州经营白鹤峰年馀始移居之逾月复谪海南故有缘尽我辄逝时来与物逝之句人生如逆旅本无定居况逐客乎七月二十七日将晚下有作 清末民国初 · 裴景福
七言律诗 押元韵 出处:化城集下卷
解带量松向小园,追寻往事坐松根。
鬓丝禅榻茶烟细,鼓角边城柳色昏。
去日堂堂轮下阪,前尘了了梦无痕。
青灯有味遗经在,万变浮云付酒樽。
【评】方伦叔云:深于道者毕竟不同。王晋卿云:绝代才人,出入忧患,悟澈万象,始有此凄清和惋之音。东坡儋耳以后作往往类此,放翁不能为也。读伯谦近作,乃服其所诣之深。
题仲弟梦痕集简端 清末民国初 · 裴景福
七言律诗 押文韵 出处:淮隐集下卷
炉香小阁昼氤氲,忆弟开帘望白云
万里酒泉方入塞,九原春草竟离群。
红棉夜雨声如昨番禺署中有「红棉夜雨轩」,弟读书处。),黄海烟岚稿半焚。
为录梦痕续淮隐,君苗砚渴苦无文。
按:弟在陔口游黄山,颇喜为诗,都不存稿。仅检得《梦痕吟稿》数十首,附刻《淮隐集》后,以存一斑甲子仲秋胞兄景福垂涕书。
泰庵即景(庵在城内东北隅 清末近现代初 · 何威凤
七言律诗 押庚韵
弯弯曲径倒颠行,清泰庵前品物亨。
一树石榴垂紫,满院苞谷带红缨。
门前黄犬能招客,河里青蛙乱打更。
偶然瞧见月初上,斋粑豆腐不胜情。
《辑稿》卷十三:右厢为客厅,颜曰“话樨禅处”,何翰伯威凤书山谷句为联,曰:“高居大士是龙象,草堂丈人非熊罴。”右厢为寺僧祖堂,僧居其中。禅房花木,备臻幽雅。额曰“啖轩”,亦翰伯书,并有跋语曰:“白衣山人衡岳寺懒残,卒应十年宰相之言。懒残高行僧,殆异邺侯仙骨矣。余盘桓此寺,食不知斗数,未知和尚作何语云?独尝怀畴昔梦至梵刹,共诸罗汉食一物,如薯芋,仿佛甚甘美。吾师桂林韦伯谦先生闯至,谓:尔亦来此耶?此生平第一奇梦,亦与啖有缘否?”联曰:“且为小园红粟,难得闲人话白云。”翰伯孝廉,笔力近颜,姿态则近张猛龙。其额其联,人争宝重,不独寺僧为然也。
寿杨立法委员一峰 现当代 · 成惕轩
对联
牧民则惠,谋国则忠,文学特余事耳;
得莲之清,如之劲,君子其万年兮。
注:《楚望楼联语笺注(娄希安)》:杨一峰 (1898——1974),原名世清河南新乡人1919年考入北京大学哲学系。“五四”运动后与梁漱、徐生发起组织“行知社”。1925年北大毕业后任开封省立第一、第二中学、安徽蚌埠中学教员,并曾出任新乡教育局长。1926年参加国民党。次年任国民革命军第二集团军总政治部编纂科长。1932年任豫南特区抚绥委员会委员及党政联合办事处委员,并代理委员长。1933年任国民党中央组织部政治组织研究会委员、鄂皖边区“剿匪”总司令部少将参议。抗战爆发后任省党部秘书长次年冬任省第一行政区督察专员兼保安司令1942年冬任中央政治学校训导。1944任省民政厅长。1946年任国民大会代表。不久任考试院考选委员。1948年春任国民政府第一届立法委员,在职二十六年。1974年8月8日病死台湾。遗著有《一峰游记》《心理建设论证》《游赏文萃》《谭嗣同》等。
成氏有骈文《<孔学蠡测>序》。
牧民:治民。以牧人养畜,比喻人君之治民,故曰牧民。
谋国:为国家利益谋划。宋沈作哲《寓简》卷十:“禹非但不能谋国,亦不善养生。”
余事:无须投入主要精力的事;正业或本职工作之外的事。
君子其万年兮:出自《诗经·大雅·既醉》“君子万年,介尔景福。”
陶先生寿伯 现当代 · 成惕轩
对联
大耋齐眉,拥庭前三玉树;
春风得意,粲笔底万梅花
注:《楚望楼联语笺注(娄希安)》:陶寿伯1902——1997),名知奋又名之芬号万石江苏无锡人。自幼诚笃好学,15岁即投苏州名师唐伯谦门下,研习书法、篆刻、镌碑诸艺。23岁师从沪上耆宿沈恩孚,研读《说文》和孔孟之学。25岁时转师艺林宗师赵叔孺,直入赵氏堂奥。后又拜张大千为师。其于绘画、书法、篆刻无不精能,并称“三绝”,画梅被称圣手。于右任评其“刻印推海内巨手,画梅亦为第一”。陶寿伯1950年香港转赴台湾,与渡海名家于右任张大千、溥心畲、黄君璧等时相酬唱。其一生勤于艺事,治印作画均逾万数,在海外举办书画展达一百五十余次,为弘扬和传播中华传统文化不遗余力,贡献卓著。
成氏有诗《赠陶寿伯》。
粲笔底万梅花:切其画梅事。粲,鲜明的样子。
笺:赠陶寿伯
有楼聚万石,有笔写万,点染及山水,快雪明岩隈,胸次尘不扰,腕底能回,兰闺得嘉侣,妙擅簪花才,避乱依海曲,举案颜常开,明岁九州复,一舸归去来
二首 其一 乾隆甲寅 清 · 弘历
七言绝句 押歌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九十一
从草卉中正属何,芙蕖菡萏任其多。
葩经自是群芳谱,陈郑风馀可见么。
按:荷之名见于郑风曰隰有荷华见于陈风曰有蒲与是荷之名为最古尔雅释草云芙蕖又云其华菡萏其实莲吴陆玑芙蕖其华未发为菡萏已发为芙蕖于是一物而其名遂多按许慎说文芙蕖从草何声宋陆佃埤雅又云总名也华叶等名具众义故以不知为问谓之也俱未尝质言荷之训何予以为荷之从何是谐声也以具众义而不知为问是会意也况三百篇经圣人手订鲁论云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是已为后世博物之宗而荷之名惟见于陈郑二风可知古人触物命名自具意义则荷之为何当属正解不嫌创论也
古玉佩乾隆乙巳 清 · 弘历
 押翰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十五
古玉长方穆一片,赤如鸡冠蔚采灿。
未经雕琢全厥天,不知有周无论汉。
量纵三寸横则二,上复减其寸之半。
略加剪拂宛成佩,佩之无射因成赞。
按:佩字玉篇云本作佩或从玉广韵云玉之带也因引双璜冲牙等名而终未定其孰为佩之说佩字释名则曰倍也言非一物有陪贰一德佩一事佩诗郑风杂佩以赠之毛传则以为珩璜琚瑀之类诸说惟广韵释名二说为近之然亦未详定其名予以为从玉者当为佩玉之器从人者当为佩带之名盖珩璜琚瑀之类皆玉佩以人可佩带于身故曰杂佩以赠之若云此衣(平声)可衣(去声)此佩(器从玉)可佩(带从人)郎如春风(平声)风(去声)人春雨(上声)雨(去声)人以一字而二音人是以知分用若佩佩虽二字以其同一韵人不能辨其字义以致互用错引耳盖混佩为佩尚可混佩为佩则不可即如德佩事佩佩弦佩韦可训为均用玉乎又无所不佩可训为无所不玉乎因连用此二字并为之说如右
水龙吟 其一 诸迟菊捶琴词赋桐绵,不减坡仙杨花,借其韵赋木棉 清末至民国 · 周岸登
碧鸡招罢南云,万灯红映珊瑚遍。
攀枝春赩,露房秋坼,雪轻云软。
铺以兜罗,织输吉贝,吹从葭管。
任蛮书峤雅,辨章方物,图难状、吟空远。

还问衣芦闵子。
试装成、助寒偷暖。
碧浔旧赏,虞衡新志,骖鸾客倦。
午枕欹云,桃笙敷,薯莨休点。
伴蕉衫葛帔,青奴葵扇,怕秋风怨。
注:昔分赋浔州会理木棉,特赋其花,兹乃赋其绵也。木绵初出房,比丝尤美,脆薄不中纺织,性寒不充絮纩。惟髹漆皮枕草用以实其中,为却暑之具。禹贡:扬州厥篚织贝。孔传:织细纻贝水物。郑注:贝,锦名。引诗贝锦。其说皆未当。宋人始以吉贝释之。考吉贝,见于南史,不能谓古无棉。丁晏谓,吉贝即卉服。卉服自属蕉波罗苎之类,取草木纤维绩织而成,今至多经文无缘一物重见也。薯莨似,产两广,野生者良,煮成泥,染练纱罗,坚致如漆,且含各种色素。今台湾吕宋移植最蕃,然不敌天生者。
如梦令 其十三 当代 · 卢青山
 押词韵第十八部 出处:卷五[一九九零年]
四月十三夜视屋中俱什,逐一赋之,得二十一阕。盖非咏物,聊纪家居之常而已。成而检之,似亦自为一体。予室虽乱,而物殊少,此二十一事已尽之矣 空酒瓶
得汝只三蕉叶,麾汝神形相裂。
对汝两眸青,恨汝腹空囊屹。
钱竭,钱竭,摇汝万回千叠。
注:予复嗜酒,盖可醺然而遗万虑。室中触目皆酒瓶。《世说》记某语:一日不饮,觉神形不复相亲。旨哉言乎。每牢落之时。扪空囊而捉空瓶,辄狠摇之。然烟酒势利交也,囊实彼等固汪汪然来之,迨囊之空,辄望望然去之矣,神颓形散,彼固漠然不之顾也。所交如此,宁非大谬。学道养心,何莫不然。自家有之,不待外求;自家无之,乃不得不外骛。譬中国无主,乃自夷狄求之,将引狼入室矣。当自使神形相亲,何事乎烟酒。烟酒为助,遂亦烟酒成癖,终至烟酒为窒,为烟酒所制,一无烟酒,即无一物。虽然,论无太苛。自人有生,一饮一啄,莫不取诸外。世果有无待乎外之身抑心乎?苟无外,身之不保,心焉所托。且也,始予无身,身之来也,正外物和合而就。有身以来,亦赖外物滋养以存。身心如沤,外物如流,自流而起,因流而往,归流则灭。沤须待流,而沤非流对,盖沤即流中一物,不外乎流者也。以予身心为内乎?此身此心,盖即外之一相而已。上下四方曰宇,古往今来曰宙,以今语言之,时间上无始无终、空间上无边无际之唯一整体事件,即是宇宙。苟真有绝对、自足、无外之物,唯此事件而已。不自外而成,不依外而存。万物之纷纭、一己之身心,莫不因彼而来、随彼而运、任彼而灭,有待乎彼而不外乎彼。宇宙流也,物心沤也。以是观之,心固无所逃于外求者。无外,身将蔑以存,无境,心将不可觅。自心言之,身亦一外也,无身,心固不得在也。论道之士,咸以无外求为言,盍求其源。然是语虽于论理为不通,在养性尚有其效。既已有身心,处此相对、流迁之内,则当求此身心毋过为外物所缚。饮啄固不得不内之,烟酒遂稍可外之矣。然则于无外求之语,当效独眼龙之视物,半睁半闭可矣。予固非道学家,长篇说教,已觉唇乾舌燥,急掷秃笔,呼酒来饮。
徐晋如缀石轩诗话书后一绝辛巳 当代 · 程滨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徐生论诗主元胎,盖驼庵所谓生命力也。或曰:“徐一狂生,自谓二十世纪十大诗人,必与其间。”余向于北京何白家见徐生自印之胡马集,略翻数页,知其言之不虚也。徐生之论,余虽偶有不契处,然此不契处在乎生命之极则,不在乎诗咏之间。故今日诗坛之牛耳,自为徐生所执。至若生命之坛,则彼亦无安顿处,不敢推为盟主矣。夫人之于生命,不外二端。曰“欣赏之”,曰“观照之”。欣赏缘“情”,观照属“性”。或以情汩性,或以性统情,或摄性情于一心,或性情各成独立。而以性统情,是余之所推也。如近代名家,马蠲叟之诗则以性统情,顾驼庵之词则摄性情于一心,王静安之作则性情各成独立,而以情汩性者比比皆是,更不足道哉。今徐生之于生命,深能欣赏之,深能观照之,唯性情之交涉处,是其所浅。此亦道不相同之语,非敢责备于能者也。初读诗话,欲自作诗话以驳之。读竟而此心亦渐息,惟余一绝,聊以识之耳。翌日又及,世多以徐生为儇薄无行。而徐生尝自言:“我从十九岁开始就是一个坚定的反道德论者。”又云:“情感是生命的唯一意义。”观此,则知余之不契所由兴也。或谓徐生诗作皆假古董,洵非知言。盖徐生诗文之间隐约流露者,皆现当代西方之思想,实与中国传统之精神迥异。此余前所谓之生命之极则也。昨日偶读萨特事,感慨于斯人之混乱矛盾,又觉徐生诗话之庄严与其为人之儇薄,有类乎是。余与冬冬论此人,以为其实一名士耳。温诘之。余曰:“名士者,有修养之纵情者也。”温曰:“袁枚其名士乎。随园食谱何其妙哉。”余曰:“此正有修养之纵情者之明證。盖贪吃则纵情,精于贪吃则有修养之纵情也。”古人谓易无体,而以感为体。马蠲叟为下一转语曰:“唯诗无体,而以感为体也。”故徐生极工于诗者也,亦极无体者也。故其所谓诗之至境,余不能然之。然所谓至境近乎形而上,而于形而下之诗论,则多契合。惟其證道者之所争,特在此无迹可求之间耳。其然乎?其不然乎?除夕前一日识。
灯前点检昔年痴,浴血赢来一卷诗。
见说英雄今又起,独将残锷立多时。
注:人间词话引尼采语:“一切文学,余爱以血书者。”又,余之禀性实与晋如同。晋如曰:“情感是生命的唯一意义。”余十八岁为诗曰:“世间独有程家子,却说世事唯关情。”今诗虽佚,而此情尚在。余当日为情所伤,以为情者变动不居,无可把捉。欲于情外别觅一物以为生命之归宿。后于古书中得一“理”字,乃寝馈宋学。故见晋如之说,如对故我,遂有是论。倏忽数载,复归“情”字。噫。戊子深秋矫庵识。